停停瞧瞧

跟他拼实力,他跟你玩技巧;跟他玩技巧,他抽死你!

方 向

“这就是我家,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好咧,安全送达!”樊繁满意的点点头,笑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家的门牌号,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,然后朝他挥挥手,“那我走咯,小北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隐在窗户后面,看着樊繁头也不回走出了这条巷子的街口,抿着唇一言不发,心里空落落。

从在医院睁开眼睛到现在,所有一切跟一个梦似的,他内心总有个不现实的想法,希望从医院到家的这条路能更长更远,似乎无穷无尽才是他所期盼的。

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救了他,守着他,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他。

多么不切实际的话,多么像一个遥远不可企及的梦。

可是他居然相信了。

多可笑。

‘叩、叩、叩、叩。’

他腿上穿着新鞋,抱膝靠着墙脚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,突然铁门被敲响,连贯的思路被打断,他恼怒的皱着眉,似乎不想去理会门外的任何人。

‘叩~叩~叩~叩~叩~’

但门外的人就像跟他犟上了似的,不喊不叫也不离开,只是在专注的敲门,渐渐地还敲打出了节奏,他以为又是哪个死对头或者小孩儿的恶作剧,怒火蹭的就冒高,沿着墙站起来不耐烦的把门打开,准备教训门外的人,“谁他#妈跟催命鬼……一样……”

“对嘛,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家的,明明才刚回来。” 

“你……”他被门外去而复返的樊繁劈头盖脸的一段话弄蒙了,全身的火气像被冰水突然浇熄,打了个寒战,突然就结巴了,“你……你不是走了么?”

“我饿了,昨晚送你去医院到现在还没吃饭呢。”樊繁提起手里打包的几个餐盒在他面前扬了扬,“点了餐以后才发现实在高估了自己的食量,只能打包过来找你帮忙一起消灭这堆食物了。小北,给姐姐个面子呗。”

“嗯??”看到樊繁手里的餐盒,他愣了一会儿神,立刻迅速转身回到房间把里边儿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堆了一堆,扫出几块空地招呼正在家门口等着他的樊繁,喊道,“你进来吧,坐这儿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不用脱鞋,”他马上喊住了想要在门口脱鞋的樊繁,“我们家没打扫,脏。”

“没事儿,我鞋子更脏,”樊繁还是把运动鞋脱下来了,穿着双黑色袜子走进屋子里边,“可得帮我多吃点儿,我刚来重庆,没想到这儿的店家这么老实,菜肉都是大盘大盘的,我家住沿海,一般的小炒都是小碟子装。”

“你来重庆旅游?”

“来这儿扩展项目,但是好难啊。”樊繁特别沮丧的朝他吐苦水,“我是学设计的,五年前在北京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,现在有一点儿规模。公司之前有个同事说重庆这块儿有发展的前景,我们做过许多调查都证实了的确值得尝试。可是当投资开始不久,他就被其他公司挖走,丢下项目就不负责任的离职了,现在没头没尾,只好我来继续跟进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小北,你是重庆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么?”

“嗯。”

“熟悉这块儿么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帮帮我吧,”樊繁撘耸着脑袋,可怜兮兮的夹着菜到自己碗里,也没了胃口,“我在这里除了你以外,谁都不认识,人生地不熟的,特别需要帮助。”

“.…..?”他从碗里抬起头望着樊繁真诚和信任的眼睛,心里不可置信的划过一阵暖流,“你不怕我捣乱,又坏了你的事?我就是个混混,你昨天才第一次见我,还是在穷巷子中被人打的浑身是伤,你凭什么相信我?”

“我当然相信你,昨天我就告诉你了,你要叫我姐姐的。”樊繁笑着想要揉揉他的脑袋,但是被他板着脸避开了,“小北,是我请求你帮我呀。你不该问我‘凭什么相信你?’;而是应该理直气壮问我,‘我凭什么帮你?’才对。”

“我能帮你什么。”

“好多事儿呀,我和团队正在跟合作商谈细节,加盟的重庆各个地点我也不熟悉,不清楚地方的人流量多少,估计被人骗了我也没法子知道。”

他看着樊繁越来越低落的情绪,脑子一热,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,“我知道了,什么时候?地点在哪儿?”

得到他的承诺,樊繁心里为自己还未生疏的演技狠狠地点了个赞,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以后,告诉他,“后天就开始了。  待会儿我带你去咱们驻点,大概给你说一些内容。”

“如果我帮不了你,我就回来。”

“我弟弟这么聪明,一定没问题。”

//

“小北,你的想法和创意非常棒呀! 确实是做设计师的好苗子。”樊繁听了他的设计理念和想法以后,惊喜的夸赞他,“你搬到这儿吧,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基础美术,商圈的店面几乎已经尘埃落定,以后安心跟我学习,就不需再外出跑腿了。”

他以为自己听错,不解的反问,“什么?”

“你今年才17岁,喜欢设计,喜欢艺术,也愿意学习,假以时日我相信你能成为优秀的设计师。”

眼光、灵感和敏锐度是他在这儿帮忙的一个多月来,樊繁在他身上所观察发现到最突出的闪光点,也是设计师最重要的需求。樊繁想尽办法的准备引导让他以此点点星光,发扬光大。

原本以他现在的基础,应该去找专业机构的美术教师对其指导,但是樊繁知道他是非常顽固的男孩儿,从小的经历导致他脑子一根筋又太过执拗,外面学习的费用不是小数目,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接受更不会妥协的,所以只能有自己亲自教学,估计唯有如此他才能毫无芥蒂的接受。

“你教我?”

“当然是我教你,不仅基础美术,还有其他相关的课程你也需要学习,毕竟设计不是单靠一支画笔,还需要很多知识的沉淀和内涵为之铺垫。”樊繁对他解释,并承诺,“别担心,我大学和研究生读的就是设计,暂时教你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
“我一定要搬你家么?”

“嗯,方便嘛。”樊繁渐渐引导,希望能使他跟从前的生活逐步地分离,走一条更简单和光明的道路,“我待会儿送你过去一趟,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带回家里,衣服可以少带些,咱们自己家很多样品,你不穿也浪费。”

“哦,”他脑子里过了一遍,算了算需要带来的物品,“那就没多少东西了。”

午饭以后,樊繁开车送他回去收拾,俩人拿着个空的行李箱走进屋子,门口站着几个人在不停地往他家里面偷看打量。周围的邻居都是从小看着刘北山长大的,对他火爆的性格和赖以生存的工作清楚得很。只是最近这一个多月时间,他穿的‘人模人样’的天天被一辆轿车送去送回,本来已经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,这次还带个漂亮的女生搬着行李箱回家,更是令人浮想翩翩。

“我就说不用带行李箱吧,也就那么点儿东西。”他看着24寸的行李箱内只装了四分之一的位置,很是滑稽,“还不如我那个塑胶袋装着走,更方便。”

樊繁坚持,“别,就拿行李箱!”

这是樊繁故意为之,也是为了给周围的邻居看到,他们所认识的刘北山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家当,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,也许将来会回来,但再也不会是从前的模样回来。樊繁希望令他有一个仪式感,跟过去告别,说再见的仪式感。

他妥协的耸耸肩,不明就里的关上行李箱,俩人并肩走出去,并最后反锁了屋子的大门。

“小北,你这是要去哪儿快活啊?”

“是啊,最近总不见你,你到哪儿混了?”

“这小妞挺俊的,白白嫩嫩的,你新马子?”

听到最后一句问话,他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,紧握着拳头隐忍着怒火,反正自己从小被骂习惯了,也不在乎不反抗;但这份忍耐并不包括能在他面前‘嘴碎’樊繁。

樊繁似乎感受到他的起伏,只轻轻握着他的手,嘴角扬着得体的弧度,“你们好,我是小北的姐姐,各位都是小北的邻居吗?”

“是,我们都是在这块讨生活的。他从小就在这住,没少干坏事,我们都是看着这臭小子长大的。”有些年长的所谓邻居带着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樊繁,话里没半分所谓长辈的友好,“可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姐姐。”

另外一些年轻人赤@裸#裸调侃道,“‘好姐姐’嘛,你这老古董连这都不懂。”

“哈哈哈哈~~”周围的人明了的跟着一起讪笑,打量樊繁的目光也更为赤#裸,和肆无忌惮。

他拳头猛地一举,却又被樊繁阻止,另一只手也柔柔的拍拍他肩膀,微笑着对大家表示感谢,“那就谢谢各位大伯大姨大哥大姐这些年对小北的关心和照顾了,他不会回这儿住了,以后我会照看着他,就不需要继续麻烦各位了。”

有个站在不远处,看起来年龄跟小北差不多的男生目光看着樊繁时都是贪婪和嫉妒,阴阳怪气的对他说,“艹,你小子现在是踩狗屎运了?  一个多月没见,变得人模人样的,小白脸是傍上美女富婆了?她知道你从前留在警局的那些个丰功伟绩吗?”

“你说什么!”他本来就是脾气火爆的人,这会儿终于忍不住,冲上前拽住那人的衣领,恶狠狠的将他推到墙边,“你@他@妈有胆再给老子说一次!?”

“敢做不敢认呢?”那小子笑的更狂了,得逞似的看向樊繁问道,“你也不好奇?他#妈可是婊@子,连爹是谁都不知道?十来岁的人在局里案底一箩筐,可没少做坏事!”

“......”场面一阵沉默,似乎所有人都在等樊繁的回答。

“傻小北,你气什么啊。”樊繁一如既往的只在意小北,拉着行李走到他身边,眼睛压根连余光都没有扫过刚刚说话那人,握着他一直在颤抖的手安抚道,“他这么说是夸奖你好看呀,可不是么……我弟弟是多俊的一个男孩儿啊,经过努力将来一定非常优秀。”

他再三确认樊繁没有因为刚才那人的话受到影响,看向自己的时候没有异样的目光,才放下担惊受怕的心。

他感受过温暖,拥有了希望,就再也不想被抛弃。

他害怕樊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,害怕樊繁放开他的手,更害怕樊繁看透他不堪的过往和曾经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手段。

直到樊繁再次握起手给与他坚定的目光,他才安心。

“哼!”不甘不愿的松开那个人的衣领,冷哼了一句便也不再计较。

“时间也不早了,我们回家还有事儿,再次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小北的照顾,以后有机会我们姐弟再来请大家吃饭。”樊繁一手拉着行李,一手牵着他的手腕,礼貌的鞠躬跟大家告别,“山高水远,咱们一定后会有期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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